漫畫家阮光民與小莊對談,分享各自將《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化的創作歷程(圖片來源:原聲國際學院提供)
2022年12月洪建全基金會支持贊助的原聲國際學院「嘸讀有偶」閱讀計畫,來到了壓軸場,基金會曾文娟研發長特別為這群學音樂的原民青年挑選了《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除了因為大多數年輕人都會喜歡看漫畫之外,還有一番深刻用心:「音樂是藝術表達的一種形式,一定會需要像漫畫這樣的創意來刺激與撞擊,同時,兩位漫畫家將原著小說改編而成的漫畫作品,本身也是一種創造,也是一種藝術作品,非常值得同學們細細體會。」
國文科周玉笙老師在帶領同學們閱讀《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之前,先播放了原著者吳明益受訪與改編電視劇集的相關影片,不但講述了吳明益充滿魔幻色彩的寫作風格、作品中傳達的想法,也介紹了中華商場的特色與生活點滴,為同學們進入《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的世界奠下了很好的基礎。在此同時,老師也收集了許多同學們對兩位漫畫家與兩本書的提問,可以說已經為這場對談活動作足了準備。
《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從原著改編到出版發行,歷經了四年,期間有引人好奇的故事,也有阮光民與小莊兩位漫畫家從承擔壓力、揮灑壓力到享受壓力的轉折,而統籌並執行整個計畫的正是出版者新經典文化公司的梁心愉副總編輯。因此,活動當天曾研發長特別邀請了梁副總編輯擔任主持人,她幽默地說:「梁副總編輯最能引動阮光民與小莊這兩位漫畫家內心想說的話!」
2015年9月華文朗讀節「譯動國界」展演活動,媒合了小說家吳明益與漫畫家阮光民共同創作,將小說「譯」為漫畫,當時阮光民改編的就是《天橋上的魔術師》小說中的〈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這一篇。本來以為只是一次性的活動,竟從這裡開始,延伸出包括兩本《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暨互動藝術展」在內的一系列發展。
一般來說,一本書都是由一個人改編,《天橋上的魔術師》卻是由兩個人改編、詮釋,這是極為少見的,「回想起來,整趟做書的旅程,儼然是『一書各表』的過程。」梁心愉副總編輯這段開場挑起同學們滿滿的好奇心。
她舉出兩位漫畫家改編的幾種不同之處,第一個是「書本開向不同」,阮光民卷是右翻,小莊卷是左翻;第二個也是最有名的就是「魔術師長相不同」,連壞掉的眼睛也不一樣,梁心愉幽默的說:「兩人畫的都很帥,只是耍帥的方式不同。」在「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暨互動藝術展」的現場,她特別請兩位漫畫家在展場設計師搭的實體天橋兩邊的牆上,畫上自己的魔術師,成為展覽一大亮點,創造了很多話題。
第三個不同是內文彩色頁與黑白頁的頁數不同,小莊卷的只有在全書的最後一頁是跨頁彩色,而阮光民的卻有好幾頁用彩色表現。第四個不同是「畫風」,阮光民的圖上通常只有一樣東西,小莊的畫面上可能就畫了好幾十個人,就以有魔術師出場的畫面來說,阮光民的畫面上大多只畫魔術師一人,而小莊的魔術師周邊卻圍了差不多有20個觀眾。讀者也可以從人物的線條看出兩位漫畫家畫風的不同,梁心愉進一步說明:「小莊畫的人物不管男生或女生,臉上的線條都有稜角,而阮光民的都是圓滑的線條。」
這兩位性格與風格不同的漫畫家,在主持人巧妙的「引動」下,開啟了一場精采的不藏私對談。
畫漫畫最難的是畫出小說中的感覺、意境、哲思(《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阮光民 卷》〈後記:在天橋下仰望的漫畫創作者〉;圖片來源:〈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跨頁,新經典文化提供)
阮光民與小莊從小就愛畫畫,也愛看漫畫,在他們成長的年代,大多數的父母師長都認為漫畫不是傳統認知上的書甚至是壞東西,但他們的父母卻以開放的態度,讓他們順著興趣與天份自然發展。
阮光民的媽媽喜歡看也喜歡買瓊瑤小說,買的時候會順便買《老夫子漫畫》,雖然原因是書裡的四格漫畫標題都是成語,想讓他透過漫畫學成語,他就這樣順理成章的畫起了漫畫。他的漫畫很受家人、長輩喜歡也受到鼓勵,小兩歲的妹妹會要他畫卡通《喬琪姑娘》裡面的角色,三嬸婆會要他畫小甜甜,貼在理髮廳牆上當宣傳。家裡有一面牆,阮光民會把畫作用「飯粒」張貼起來,還會定時更新。
既然爸爸媽媽不干涉,阮光民也就能自由挑選自己想看的漫畫,當然媽媽會想引導他去看像《10萬個為什麼》 這樣的知識類圖書,但他連一個問題都沒看過,因為對小時候很不喜歡看文字的他來說,「看圖學東西反而比較快!」要交暑假作業了,就去找報紙上知識性的四格漫畫,剪下來貼上去交出去。阮光民就這樣與漫畫為伍自由自在度過幼年的學習生活。
同樣從小就喜歡畫圖的小莊,從四歲會拿筆就趴在地上亂畫,爸爸學藝術,是師大美術系畢業的,知道孩子喜歡畫,會主動買計算紙讓他隨興畫,從來不會覺得小孩愛畫圖有什麼不好,愛看漫畫也沒有問題,只要是好的內容就可以。他懷念的說:「直到現在台中老家床底下還留著我當年買的漫畫,有兩個抽屜之多呢!」
在這樣開放的環境長大的小莊,很受同班同學歡迎:「我媽媽說我小學時候就開始幫同學畫圖、畫漫畫賺錢。」這句話引起了主持人梁心愉的好奇:「你都畫什麼呢?」他常畫的是班上同學的美術作業,也畫過無敵鐵金剛、海底世界這類「想像畫」。小莊感慨的說:「因為那時候國小美術課比較僵化,老師只要說題目是想像畫,再舉例說像海底世界、無敵鐵金剛之類的,結果全班就都畫這兩種。」
喜歡畫圖的小莊,學業成績其實也滿好,在那個還有「能力分班」的年代,沒想到國小升國中那年,卻因為某些原因被分到放牛班,從此就成為成績不好的學生。不過他還是保持著畫畫的熱情,才華也被美術老師肯定,鼓勵他到臺北報考復興商工,進了高中,「美術魂大爆發」,累積了一定的實力。畢業之後因緣際會進了影片製作公司,做了廣告導演,拍片的同時也開始畫一些圖,紀錄工作中的點滴。
是不是要做一位漫畫家,對阮光民與小莊來說,父母的態度一向是開放的,選擇權都握在他們手上。阮光民想要當漫畫家的志願,全校、全村都知道,退伍後應徵進賴有賢漫畫工作室,從此沒有懸念的朝向職業漫畫家的目標一路向前;而小莊卻是在出版了第二本書得到大獎之後,才真正升起「或許」可以成為職業漫畫家的念頭。他們在漫畫家的養成之路上有各自的精采。
阮光民一知道賴有賢漫畫家在徵助手,就把從小到大的作品全部寄過去,進了工作室之後,從一個愛看漫畫的讀者成為「業界」的一分子,他像海綿一樣拚命學習,用心研究、分析一部作品背後的創作工程。下班後還是持續畫著自己的作品,靠一萬多元的薪水,在台北過著辛苦的生活,窮得實在買不起「網點」,就把老師用剩的、零碎的、丟在垃圾桶裡的帶回家,用在自己的作品上。想起初學那段時光,阮光民說:「當時的物質生活並不好,但是精神還是很快樂、很開心的!」
當年通常會有幾個漫畫家一起租一個空間當作工作室,不同的漫畫家有不同的風格,會各自收集自己喜歡的畫家作品。阮光民就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大量閱讀日本漫畫家的作品,研究他們不同的風格和筆法,為成為獨當一面的漫畫家累積實力。從那段時間開始,阮光民開始比較能靜下心來閱讀文字,漸漸發現很多腦中的畫面,都是以前看的文字去轉換的。
離開漫畫工作室之後,阮光民開始苦思既然要獨當一面,那麼可以創作什麼樣的漫畫呢?什麼樣的題材才是自己真正想創作的?要不要畫日本風格的漫畫先求生存呢?正在掙扎猶豫的時候,看到谷口治郎《遙遠的小鎮》,作者講故事的方式很日常、很繁瑣、節奏很慢,甚至有點悶,原本以為看不下這類型作品的阮光民,隨著作者的鋪陳,不知為什麼竟然哭了!回想起當時被觸動的感覺,阮光民仍感動不已:「這部作品怎麼可以在無聲無息中就能讓看的人哭出來?這種講故事的方式很厲害!」這部作品讓他知道其實自己也很喜歡講這樣的故事,開始研究起谷口治郎是如何把故事說得這麼動人的。
《遙遠的小鎮》是阮光民人生的轉捩點,他因此創作了《東華春理髮廳》,得到2009年劇情漫畫首獎之後,確定這樣的方向是讀者可以接受的、是出版社願意接納的,從此就「勇敢的往這條路衝下去!」
要把文字圖像化,是一個複雜的工程,不僅需要反覆熟讀小說,還要想像這些角色的樣子,他們身處的情景與互動的關係位置,臉上的情緒等等。(《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小莊 卷》〈後記:用一枝筆演一場電影的歷程〉;圖片來源:〈流光似水〉彩色跨頁圖,新經典文化提供)
至今,小莊仍然說:「我的斜槓身分是漫畫家。」
小莊雖然從小就會在筆記本上打格子,畫漫畫給自己看,但只是停留在「一直有用畫圖來說故事的慾望」,並沒有想像過自己要當一個職業漫畫家。在1997年因緣際會出版《廣告人手記》賣了18刷驚人銷量之後,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漫畫家了,但還是沒有很認真想這件事。10多年後在出版第二本書《窗》,獲得「劇情漫畫獎」優勝和一筆獎金之後,才開始去思考「或許可以透過漫畫做點什麼」。不過真正用漫畫家思維創作的是《80年代事件簿》,這本書同時獲得金漫獎年度漫畫獎、青年漫畫獎兩項大獎。但到現在他還是認為自己「不是專業漫畫家」,在自我介紹時會說「我的斜槓身分是漫畫家」。
這位自稱「兼差漫畫家」的漫畫家,創作每一本書時都會給自己設定新的表現方式:「上一本用黑白的,這一本就想用全彩的;上一次是用沾水筆畫,這次就要用水彩表現。」這種自我要求完全呈現在他所出版的5種書上,第一本《廣告人手記》是用拼貼、第二本《窗》是用電腦繪圖、《80年代事件簿1、2》是畫在筆記本上,《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是用水彩紙畫的。
「成為漫畫家需要什麼樣的特質和技能?」是這群即將或者已經進入音樂相關領域的年輕人很感興趣的話題。兩位漫畫家都認為觀察力和同理心是不可或缺的。阮光民以自己隨時都可以觀察環境中的細節為例:「今天我進到教室就發現牆上的鐘是畫的、同學們穿的鞋大部分是皮的······」;他也說明自己透過一個細節就可以判斷出兩個回收阿姨,哪一個老練,哪一個是新手:「會在疉紙箱時澆水的那一定是老手,因為她知道澆水會增加紙的重量,推的時候也不容易癱倒。」
為什麼同理心是創作者的必備的特質呢?小莊一句話點破:「所有的創作都跟人有關,所以對人要有同理心!」
談到創作者該具備的技能,阮光民認為技巧可以透過練習,不一定要畫的多完美,他以《櫻桃小丸子》為例,作者說的故事夠有吸引力,不但8歲的孩子喜歡,80歲的阿嬤也看得開心。下決心從事創作的人,可以透過不斷的摸索,找到屬於自己的特質,適合講哪一種故事,就往那個方向發展,一定會建立自己的作品風格。
小莊則特別強調紀律對創作者的重要:「要花多少時間做這件事,要按照你心裡設定的進度去做到!」他更強調只有真心喜歡,要「卯」起來畫,才會持續創作下去。
梁心愉副總編再進一步邀請兩位漫畫家深入說明,在創作過程中,是先想好故事還是邊畫邊想故事?
阮光民說明自己在開始動筆畫之前,會先有一個念頭,設想好議題、故事發展的方向,他以《用九柑仔店》為例:「我是先設定一個老阿伯雜貨店快收了,想他有多慘,從這條線繼續走下去,發展出一個青年返鄉的主題,年輕人回來如何去改造自己的家鄉,帶動周圍的產業慢慢復甦······」他以自己的實際經驗說明邊畫邊創作的難度:「其實任何創作剛想第一步時應該是最簡單的,難在接下來要如何順下去,讓它好看又如何結束。可以說『萬事起頭難,接下去會更更難』,而當你不想輕易放過自己的時候,也會邊畫邊創作。就是要讓作品更好。」
至於小莊的漫畫創作是先有故事還是先開始著手畫呢?他詳細的說明了《廣告人手記》、《窗》和《80年代事件簿》三部作品的不同:「我是拍片的,所以我的漫畫畫面比較像是透過鏡頭看東西,很難忽略掉旁邊的細節。我需要用一個完整的畫面去創造一個氛圍,《窗》是全彩沒有對白,邊畫邊走就像是我自己在看這個影片,一步一步的預期接下來要怎麼轉折。《廣告人手記》和《80年代事件簿》是圖文配置,像散文,我就必須去想在一篇文章中,圖與文要怎麼配搭。」
對這兩位對自我要求嚴謹的漫畫家來說,吳明益是他們十分尊敬的小說家,《天橋上的魔術師》更是他們喜歡的作品,接下改編任務之後,挑戰與壓力之大自不在話下。他們各自遇到什麼瓶頸,是怎麼突破的呢?這次艱難的改編帶給他們的意義又是什麼?
「寫實與魔幻是兩個衝突的形容詞,怎麼在一個畫面上並存呢?」這是阮光民最大的瓶頸,這關卡了很久,甚至困擾到晚上都睡不好。在不斷思考、不斷嘗試中,直到完成〈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中火災的這一張,才真正知道自己「開竅」了。談起當時的突破,阮光民仍難掩興奮:「火災時有黑煙是寫實的狀態,這個故事講的小朋友去廟裡把手放進石獅子嘴裡玩,他們想像石獅子會來報仇,我就把小朋友的想像放在寫實的煙火裡,這樣就把魔幻與寫實結合在一起了。」
阮光民從南部到台北時,中華商場已經拆掉了,完全無緣一見,當然連參觀內部的機會都沒有,更無從了解內部構造。因此「要怎麼畫出中華商場的室內景」就成了他的第二大關卡。此時,他乾脆選擇了「避開」!在《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 阮光民卷》書中只有一張圖有室內景,就是〈天橋上的魔術師〉中阿明在廁所用吹風機吹乾小黑人的那一張,還是照著阿祖住的公寓房間畫的。
至於中華商場的街景則是參考了吳明益提供的80張老照片,再加上他自己收集到當年拆遷時的照片,就努力拼湊出了當年的樣貌。
小莊上台北時親自走過中華商場而且印象深刻,他幽默的說:「我第一次到中華商場走上天橋,就被勒索了,所以印象很深刻。」他不但知道商場的結構,對商場的氛圍也有底,在這個基礎上,也是仔細參考了吳明益提供的照片再加上自己收集約200張的照片,拼湊出更多商場的細節。即便如此,非常注重「整個環境」的他,「如何呈現整個環境」卻成了他的第一大關卡。他必須知道小說中的人物長什麼樣子、家住那一棟、哪一層樓、哪一間······,才能更精準的掌握整個環境與時代氛圍。突破關卡的方式是自己先畫一棟完整的中華商場,再請吳明益一一確認,一切都確定了,心也跟著定了。因此讀者可以看到《天橋上的魔術師 圖像版 小莊卷》的每一個人物、每一間店裡的景都如此「真實」。
小莊的第二個瓶頸是要如何呈現原著〈流光似水〉一篇中所寫的「打破霓虹燈,光線像水一樣『流』出來」的景象呢?苦惱了很久,想到之前看過很多科幻片,雖然是特效不成熟的年代,但還是有不少讓人印象深刻的表現,電影《法櫃奇兵》裡鬼出現時用的特效,就成了小莊的靈感:「那不就是光線流動的感覺嗎?我就用這方式去表現的。」這一頁是小莊卷中唯一的彩色頁,是阮光民最喜歡,也是小莊自己最滿意的一頁,他這樣詮釋:「這一頁也許不是整本書中刻劃的最細的,但卻是有比較多創造性的一頁。」
此時,主持人梁心愉再為同學提出一問:「為什麼源自同一本原著,改編後的魔術師造型竟會如此不同?」
新經典文化梁心愉副總編輯提問:「為什麼源自同一本原著,改編後的魔術師造型竟會如此不同?」(圖片來源:原聲國際學院提供)
原著小說中形容的魔術師是很邋遢的人,但在塑造形象時,阮光民是這樣思考的:「我的重點只有一個,要帥!如果一個人長的不帥又邋遢,誰會敢靠近?所以一定要帥,小朋友和漂亮妹妹才會被吸引過來看他變魔術,他也才能賣點魔幻道具。」
小莊的想法是按照原書裡的描述去想像的,從小時候看過的路邊流浪漢印象裡去搜尋,最後找到心目中符合想像的完美形象,就是大陸的「犀利哥」,這是一個因為很有型而爆紅的流浪漢。
雖然《天橋上的魔術師》是阮光民第二次改編小說,但對他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影響,他認為所謂的改編並不是照著原著所描述的去畫,而是要讓別人的靈魂能住到改編者的靈魂裡面,他進一步說明:「你要強迫自己先抽離一些東西。把自己的主觀拿掉,讓他住進來,這樣才能融合在一起,融合出另一種講故事的方式,但不偏離原著的精神。」
對第一次改編小說又是自己喜歡的作家與作品,小莊壓力不可謂不大,他用的方式是:「先拿掉自己之前講故事的方式,照原作小說的方式講故事,盡力忠於原著的結構,用我的圖像方式去轉譯出來。」因為深知漫畫家和文字運用者的思考是不同的,一旦原作者意見加進來,一定會卡住、影響改編作品的進度。他透過梁心愉傳達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吳明益老師竟然全部放手了!」對此,他深懷感激。他饒有深意的說:「我想這次改編,我們三方都有所學習,吳明益老師開始知道同一個內容,經過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會變成不同的東西。我也透過光民的漫畫看到他取捨與詮釋的方式。」
整場對談,在兩位漫畫家言無不盡又幽默風趣的分享過程中,20多位同學莫不免專心聆聽,對於改編時遭遇到的瓶頸與突破,也能引起共鳴。但對從事藝術創作能否維持生活不免有些擔心。阮光民以自己曾度過一段「物質生活並不好」歲月的經驗,務實的說:「如果真的很有興趣從事藝術工作,不管是唱歌或是創作音樂,在開始時可能都不容易賺到錢,不如去學一個可以賺錢的第二專長,這很重要!」
小莊更進一步分析:「只要是從事與創作相關的事業,都必須經過一段很辛苦的過程,才有辦法累積到你的能量,被看見,之後才能慢慢站穩腳步。而你之前所做的不同工作,都是在累積生命與社會經驗,這些經驗會反饋到創作裡,你的創作開始會有厚度,就會在你想要發展的領域中逐漸有傑出的表現。」
對這一群對進入藝術領域發光發熱懷抱夢想的青年學生,阮光民與小莊所提供的是客觀而務實建議,也是充滿能量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