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友梅根:不僅是「玩偶虐殺VS人工智能暴走」

2023-02-11  吳文智 

玩具設計師潔瑪打造的人偶梅根像真人一樣,身兼小孩的朋友、玩伴和保護者(劇照:UIP提供)

 

新世代恐怖大師溫子仁(James Wan)與布倫屋(Blumhouse Productions)所聯手製作的《窒友梅根》(M3GAN),意外在國際影壇與台灣掀起熱潮,它看似延續玩偶虐殺驚悚片《靈異入侵》(Child's Play)鬼娃恰吉與《安娜貝爾》(Annabelle)詛咒玩偶的恐怖類型架構,又融入科幻電影《機械公敵》(I, Robot)的人工智能自主,最特別是它大玩網路迷因梗,還偷渡女性意識,讓觀眾意志搖擺,轉而認同起「少女」梅根的失控暴走。

由溫子仁監製、紐西蘭導演傑拉德.約翰史東(Gerard Johnstone)所執導的《窒友梅根》,敘述玩具設計師潔瑪被迫監護過世姊姊的女兒凱蒂,靈機一動,打造出人偶梅根(M3GAN),「她」是具備高度人工智慧、模樣栩栩如生的玩具人偶,可同時身兼小孩的朋友、老師、玩伴暨保護者,也是家長最安心的盟友。但因為梅根懂得聆聽、觀察並學習人類行為,設計師潔瑪發現原本為療癒凱蒂所打造的梅根,為了排除威脅,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學習進化。

《窒友梅根》的創作源起,開宗明義致敬鬼娃恰吉系列。玩偶恰吉從1988年首集《靈異入侵》到2021年影集《鬼娃恰吉》(Chucky),共發展出八集電影系列與一季影集,已然是B級恐怖片的類型典範;但溫子仁依然覺得近年「鬼娃」型驚悚電影太少了,起因是大家都誤會他:

「大家都覺得我就是拍這類型電影的人,但其實我的娃娃都不(直接)殺人,他們只是超自然實體和潛藏其中邪惡力量的媒介,例如在《奪魂鋸》(SAW)是拼圖殺人魔透過木偶當傳聲筒。」

 

本為療癒凱蒂所打造的梅根,為了排除威脅,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學習進化(劇照:UIP提供)

 

這當然有定義上的爭議,否則溫子仁所監製《安娜貝爾》其實也是玩偶使用「魔法巫崇」殺害一堆人的靈異恐怖片──溫子仁應該是指玩偶使用「物理方式」如拿凶器直接砍殺人,感官刺激直比《半夜鬼上床》(A Nightmare on Elm Street)、《十三號星期五》(Friday the 13th)之類的血腥虐殺片,只是《窒友梅根》又加入複合元素:「與其拍一部靈異電影,不如拍一部『科技失控』安娜貝爾遇上《魔鬼終結者》(The Terminator)的鬼娃電影。」

妙就妙在,說到機器人科技失控殺人,所有科幻片都避不開「艾西莫夫(Isaac Asimov)機器人三原則」。第一法則:「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第二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除非命令與第一法則發生衝突」;第三法則:「在不違背第一或第二法則之下,機器人可以保護自己。」

 

仿真玩偶梅根巧妙繞著規則的灰色地帶,對周遭展開瘋逛殺戮(劇照:UIP提供)

 

但是潔瑪(這點頗反諷,玩具設計師竟打造出許多科學家做不到的成績)打造出來的梅根,就巧妙地繞著規則灰色地帶,對周遭展開瘋狂殺戮。

這段虐殺其實會讓影迷想起威爾.史密斯主演的《機械公敵》:「機器人為了保護人類,必須虐殺人類」的悖論,因為梅根正是為了保護凱蒂與自己而必須除掉周遭妨礙她的「壞主人」;編導在這裡加入很有趣的「小木偶皮諾丘」論述,梅根雖是保母機器人,但其實「她」擁有成長智能,就像凱蒂的姊姊,是個「少女」。因此劇中一段戶外教學時,壞男孩「坐壓」倒地梅根身上的欺辱場景,隱喻的性侵犯暴力就此讓梅根「覺醒/成長」為人類「自我保護」的關鍵,「女性的復仇」讓女性觀眾叫好又讓男性觀眾害怕──主角如果換成男孩機器人,如史蒂芬.史匹柏《A.I.人工智慧》(A.I.),哪能有這種效果。

 

忌妒與佔有慾讓梅根就此爭奪起與女孩凱蒂一起生活的權利(劇照:UIP提供)

 

覺醒的「窒友梅根」遊走正邪灰色地帶,就此成為她勝過眾玩偶前輩的強處,誰能想像她一邊大跳迷因舞蹈、一邊大開殺戒,卻獲得觀眾們叫好?畢竟慘遭梅根虐殺的唯利是圖玩具主管與跟班,活脫脫就像《木偶奇遇記》(Pinocchio)裡想賣掉皮諾丘的反派狐狸與貓。

最妙的是「人性」讓《窒友梅根》又致意了《控制》(Gone Girl)和《推動搖籃的手》(The Hand That Rocks the Cradle)等蛇蠍美人黑色電影(甚至還致敬《神通情人夢》〔Electric Dreams〕,雖然片中電腦性別應該是男性);當設計師潔瑪逃避身為監護人的責任,忌妒與佔有慾讓梅根就此爭奪起與女孩凱蒂一起生活的權利,力大無窮、精通電腦的女機器人可是比拿刀的真女人還要強悍太多了!

當然,這則21世紀育兒寓言反過來也似乎隱喻現代父母的教養焦慮,不懂如何教養孩子,所以乾脆讓孩子沉迷電腦平板、智慧手機,而誰知道這些經過演算法推播的影片或電玩,若脫離人類掌控很可能帶來潛在威脅,會不會成為另一種梅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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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代恐怖大師溫子仁與布倫屋聯手製作《窒友梅根》(劇照:UIP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