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業正面臨典範轉移的關鍵時刻


示意圖(Image via Shutterstock.com)

 

最近出版圈的話題,真的很像二千年前後,唱片圈的氣氛。產值一路往下掉,從業人員工時被壓榨,待遇沒起色,實體門市一家一家收,新品發行量只剩下全盛期的三成,動不動就暢銷全台的案例,久矣,未之聞也。

但如果你查一下財政部的發票統計,圖書出版業今年第一季的產值,正創下多年以來的最大漲幅。怎麼回事?

原因應該很簡單,出版業正在經歷典範轉移。所有你覺得江河日下,日薄西山的景觀,幾乎都來自對「紙書」的觀察,紙書首刷萎縮,紙書發行量下降,紙書編輯越來越爆肝,紙書好日子一去不回頭······

但紙書等於出版業嗎?

當然不。紙書是過去出版業面對讀者需求唯一的解決方案,但現在出版業者解決讀者需求的產品方案變得更多元、複雜了。

電子書、資料庫(再提醒一次,財政部統計雖然區分實體出版和數位出版,但實體出版社出的電書,產值其實還是掛在公司裡,財政部並無法區分實體公司有多少數位產值)、講座講堂、冬令夏令營隊、課程訂閱、行程導覽、實境體驗、教材教具、影音產品、IP授權、遊戲卡牌······紙書只是多元產品中的一種。

紙書確實有資訊傳遞上無可取代的價值,但紙書在「需求解決方案」的競爭中,在許多層面確實也缺乏競爭力,這些包括搜尋效率、注意力攫取、即時互動、空間條件以及取得代價等。

所以「讓人讀」的紙書應該還有存活的空間,但「讓人用」的紙書多半已經被數位或實境產品取代了。

當你在哀嘆出版業衰頹的時候,要小心分辨,你看到的是紙書業,還是整個出版業的描述。出版產業正在開啟一輪新的典範轉移,你要注意的,是你走的是哪一條路。

有人覺得這樣的評述太貶低紙書的價值。這確實是我對紙張的看法有關。出版本來只是宣告、佈達,把意念說給跨越時空的其他人聽。後來大家發現紙張書這個型式太好用了,知識也放進來,小說也放進來,聖經、字典、食譜、算命、理財、法律、養貓養狗、種花種樹、運動、旅行、教育、革命(的主張),都放進來,紙書市場這五百年來,是一個從幾乎為零擴大到無所不包的過程。

現在我們進入了拆解的時代,是拆解紙書嗎?不是。是拆解人的需求,重新去尋找適合的載體或形式。紙市被動的,紙的興衰顯示的是需求的聚散。

以地圖產業為例。地圖本來是紙張獨佔的產業,現在從行車導航到古哥地球,都是地圖業,但那些能算出版業嗎?而且我確實還知道,有傳統的紙地圖業者,現在化身為地圖圖層資訊的供應者,授權給車廠和古哥使用。業者的編輯部做的事沒有不同,只不過賣錢的「產品」跟過去大不相同了。

我們該放棄這些不合產品舊模樣的產值,還是重新修改「出版」的定義呢?

在產業面上,我看到多數人只願意固守紙張,任由其他產業的人用新型式拿走舊需求的市場,我不斷呼籲的其實只是這件事,需求會去追求最方便有效的傳遞型式,產業中人不動,市場自然會萎縮,產業動了,市場也會給予回報。

現在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出版社理解,「出版」不該以紙張為限制,知識或訊息傳遞怎樣更有效,就應該怎樣去推行;資料庫有效就用資料庫,APP有效就用APP,桌遊卡牌有效就用桌遊。因此我們看見了紙市場持續的探底,但出版產值卻空前成長的奇怪「矛盾」。這個矛盾唯一的解釋就是出版業正在經歷典範轉移,非書產值大幅攀升,不但能補足紙產品的衰退且還有剩餘。

我們有證據嗎?很抱歉,我們只有個別出版社推出不同型態產品的市場訊息,而沒有整體的全行業統計的產品別市占比例。這恐怕是出版公協會,文化主管機關不可推卸的責任:產業風貌都已經大幅變動了,非書產值都已經可以帶動產業營收大幅成長了,而產業年鑑或年報至今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無法在數字上呈現產業正在面臨的典範轉移的實況。

巨變的時代需要顛覆性的革新,願主管部門或行業公會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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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業正在經歷典範轉移;紙書是過去出版業面對讀者需求唯一的解決方案,但現在出版業者解決讀者需求的產品方案變得更多元、複雜了(示意圖;Image via Shutterstoc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