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多重宇宙──科幻動作片?諧仿電影?家庭女性電影?

2022-04-22  吳文智 

這個宇宙的秀蓮必須向其他不同宇宙的秀蓮借用能力,才能拯救世界(《媽的多重宇宙》劇照:雙喜提供)

 

楊紫瓊主演的《媽的多重宇宙》,無疑是今年好萊塢上半年的最大驚喜傑作,很難一語以蔽之,而且極度炫目的華麗精彩作品。表面是結合多重宇宙論的超炫科幻動作片,不斷變化的複雜結構,則是目不暇給地搞笑諧仿情節、引經據典地致敬影史傑作,內在卻是融合華人移民歐美的溫馨家庭通俗劇。

《媽的多重宇宙》故事既簡單又複雜,美國華裔移民秀蓮(楊紫瓊飾)家庭事業兩崩潰。在老爸爸(吳漢章飾)生日大壽這天,要阻止女兒暴走出櫃、替無用丈夫(關繼威飾)處理洗衣店瑣事,還得向女稅務員(潔米.李.寇帝絲〔Jamie Lee Curtis〕)解決稅務問題。她剛踏進稅務局電梯,丈夫就變身,聲稱自己是另一宇宙的自己,而她則是千萬宇宙裡的其中一個秀蓮。為阻止邪惡勢力毀滅世界,在這宇宙看似一無是處的秀蓮向不同宇宙的秀蓮借能力上身,只有她才能拯救世界······。

 

平行宇宙中,千萬秀蓮都可能有著不同的人生命運,奢華富家千金則令人想起《瘋狂亞洲富豪》(劇照:雙喜提供)

 

「多重(平行)宇宙論」(Multiverse, Maniverse, Megaverse, Omniverse, Parallel Universe)並非漫威首創,美國哲學家暨心理學家威廉詹姆士(William James)早在十九世紀末1895年就大膽提出前衛理論,但感謝漫威蜘蛛人與奇異博士讓「多重宇宙/平行宇宙」這幾年忽然成為顯學。但稍不同於漫威多重宇宙是各宇宙獨立個體的概念,《媽的多重宇宙》平行宇宙概念更結合了美國量子物理學家休.艾佛雷特三世(Hugh Everett III)1957年所提出的「多世界詮釋」(many-worlds interpretation,簡稱MWI):每個事件發生都可能產生不同後果,而每個可能後果都會形成一個宇宙。而這些宇宙中都可能有個你有著不同人生命運。

匪夷所思的各種可能性,加上女主角叫作Evelyn(諧音EVERY),就此建構出《媽的多重宇宙》原文片名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每個人在每個地方每件事),複雜且繽紛的各種奇妙世界可能性。

 

每個人在每個地方每件事,平行宇宙分裂出致敬不同電影角色的奇妙世界(劇照:雙喜提供)

 

這種平行宇宙的設定讓《媽的多重宇宙》分裂出各種天馬行空情節與演繹手法可能性,在角色Evelyn的多重宇宙裏,致敬楊紫瓊自己也合情合理,單單中文名字「秀蓮」就直指李安導演《臥虎藏龍》,奢華富家千金則令人想起《瘋狂亞洲富豪》(Crazy Rich Asians),夫妻隱瞞彼此真相則有如《劍雨》(Reign of Assassins);她甚至乾脆躍升國際動作巨星。

這種致敬不僅僅在楊紫瓊自身,甚至玩到香港動作片與好萊塢商業大片,丈夫呼喚秀蓮覺醒有如奇諾李維《駭客任務》(The Matrix)、李連杰《救世主》(The One),阿諾、布魯斯.威力······等巨星時空穿越,乃至於《太空漫遊》等科幻經典片段都信手拈來;女配角傑美李寇蒂斯也翻轉了《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裡的被害與加害;港片更是無所不在,除了媲美昆汀塔倫提諾《追殺比爾》(Kill Bill)大玩香港動作片華麗招式,讓人想到周星馳集大成《功夫》,甚至把王家衛風格也拿來諧仿,甚至又有誰能想到「熱狗手星人」是出自劉德華《與龍共舞》。

 

大玩電影致敬橋段,諧仿香港動作片(劇照:雙喜提供))

 

這種諧仿其他電影橋段手法其實在好萊塢行之已久,早年《機飛總動員》(Hot Shot!系列、《站在子彈上的男人》(Naked Gun 2 1/2:The Smell of Fear)系列、乃至於諧仿恐怖片的《驚聲尖笑》(Scary Movie)系列,都可說是此類型翹楚,近年大概只有《死侍2》(Deadpool 2)大玩電影類型與橋段的調侃;但在《媽的多重宇宙》,可以看到這種諧仿與致敬又玩到某種高度,簡直就是考驗觀眾對電影經典的認知測驗;當然,沒看過商業名作《格雷的五十道陰影》(Fifty Shades of Grey)也不影響《媽的多重宇宙》楊紫瓊竟然會玩SM的觀影樂趣。

當然,《媽的多重宇宙》內在想詮釋核心故事還是華裔移民女性(同時身為母親與女兒的夾心餅身分)的家庭事業困境與人生價值追尋,而我們看到楊紫瓊與關繼威詮釋起《花樣年華》、《甜蜜蜜》、《喜宴》、《飲食男女》、《愛在他鄉的季節》、《秋天的童話》、《瘋狂亞洲富豪》,看似不同可能性(雖然最後都要面對同樣家庭問題)的衝突際遇/多重宇宙,差別全只在她一念之間的選擇。

真的是平行多重宇宙?還是這全都是她內心希望逃脫現實的悸動幻想?好萊塢音樂劇手法最常讓主角在凍結時空下歌舞唱跳,然而當時間再度流動,才發現這都只是主人翁內心囈語的意識流;而近年這種「影像意識流」手法被幾位影壇健將轉化成驚人視覺風貌,並成為類型典範,例如導演艾德格.萊特(Edgar Howard Wright)的《歪小子史考特》(Scott Pilgrim vs. the World),把追女孩談戀愛的過程幻化成打電玩,想盡辦法過關斬將,打敗前男友BOSS;《正義聯盟》導演查克.史奈德(Zack Snyder)的《殺客同萌》(Sucker Punch),也是女孩們唱歌變身打敗眾反派。難怪共同執導《媽的多重宇宙》的雙丹尼爾導演(丹尼爾.關〔Daniel Kwan〕、丹尼爾.舒奈特〔Daniel Scheinert〕),被公認已經拿下國際影壇未來大導演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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